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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12月13日,是首個“南京大屠殺遇難者國家公祭日”,公祭的對象不僅是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中遇難的30多萬同胞,還包括從日本成為帝國主義國家以來,因其侵華戰爭而遇難的所有同胞。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之中遇難的同胞,都是公祭的對象。
  散落的清軍被俘將士墓碑,鏽蝕的定遠艦部件……在日本大阪和福岡,新華報業全媒體記者尋訪到部分甲午戰爭的遺物遺跡,兩個甲子前的隆隆炮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歷史並未走遠。
  6座墓碑下長眠被俘清軍將士
  大阪的真田山,實為一塊鬱郁蔥蔥的城中高地,有一座供奉日本戰國將軍真田幸村的神社。神社後面草木掩映的一片墓群,兩扇硃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門內右首“真田山陸軍墓地”標牌介紹,該公墓建於1871年,埋葬著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一戰等戰爭中陣亡的5300多人。記者到這裡是為了尋找6位甲午戰爭中被俘清軍將士的墓碑。
  正在墓園割草的工人指點記者找到公墓的分區圖,在東北角地勢低窪一些的一片墓地,埋的是勞工和俘虜。
  新華報業全媒體記者仔細搜尋半小時,在墓石林立的東北區找齊6座清軍將士碑:楊永寬、劉起得、呂文鳳、西方診、李金福、劉漢中。百餘年風雨侵蝕,石灰岩石碑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記者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冷冰冰的碑石,想起這些清軍將士的親人也許永遠都沒法知道他們埋在這個地方,心緒難平。
  甲午戰爭中押解到日本國內的1000多名清軍戰俘,在《馬關條約》簽署後,絕大多數釋放歸國。該公墓網站介紹,這6名清軍將士在甲午戰爭中成為俘虜後去世於大阪陸軍預備醫院。與周邊日軍墓碑不同,所有清軍墓碑死者身份的碑文都有一個白色混凝土方塊,顯然是人為遮掉了兩個字。據公墓網站介紹,遮掉的是“俘虜”二字。按照當時日軍《俘虜收容所管理報告回覆》的規定,戰俘死亡者墓標記載文字,可添加“俘虜”二字。“俘虜”二字為何被遮蓋掉,公墓管理人員也說不清楚。兩位德軍士兵墓碑上的“俘虜”二字也同樣被處理掉了。
  墓碑刻上了墓主身份和死亡時間等信息,其中呂文鳳的身份記錄是“朝鮮皇城內清國電信使”,而劉漢中則標記著“清軍馬隊五品頂戴”,是6位清軍將士中官銜最高的。
  6位清軍將士的墓碑一開始很難找,但很快記者發現了一個特殊的地方:偌大一片墓地,林立的墓碑中,只有清軍將士墓碑前插著幾朵菊花,旁邊還擺著一個酒盃!顯然,這些是到此祭奠的中國人留下的。此前有報道介紹,當地華人華僑每年都會前往公墓祭祀。清軍將士抵禦外侮,埋骨異鄉。兩個甲子之後,同胞沒有忘記他們。記者聽說,在日華人正在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讓這些將士魂歸故里。新華報業全媒體記者向清軍將士墓碑鞠躬、默哀。
  定遠艦拆下零部件蓋了“定遠館”
  在日本追尋到的甲午戰爭遺證,難免會給追尋者一種悲壯之感。
  下轉3版
  上接1版追尋北洋水師覆滅後“亞洲第一鐵甲艦”定遠艦的命運,感受尤為如此。
  在福岡市,有一座祭奠日本“學神”的太宰府天滿宮。在這個名勝的入口南側附近,太宰府二丁目39號,是一座不大的別墅。記者尋訪到這裡時,這處日式房屋正在維修。建築工人政次先生正在給圍牆的頂上貼瓦片。
  別墅的兩扇院門敞開著,與眾不同的是,院門的兩扇門板是整塊的鐵板,銹跡斑斑的鐵板上有7個不規則的洞孔,每個洞周圍都有明顯的凹陷,其中右門最大的洞可以伸進兩個拳頭。這兩扇門板曾是定遠艦的裝甲鐵板,而這棟不起眼的房子就是定遠館,是當年拆下北洋水師旗艦定遠艦的部分艦材建成的。
  “明治28年2月(1895年2月),日清戰爭威海衛海戰中,聯合艦隊大破清軍並擊沉清國北洋艦隊旗艦定遠,翌年撈起該艦,用艦材建築了定遠館,鐵門上的大小洞是被炮彈命中後的痕跡。”定遠館院子大門左首豎著一塊牌子,解說這棟房子的來歷。有必要指出的是,定遠艦並非為日軍擊沉,而是清軍炸毀自沉,以免被俘資敵。
  1896年,日本香川縣知事小野隆助買下威海衛港中自沉的定遠艦,雇人拆卸部件運回日本,在老家太宰府建了“定遠館”。現在,這棟房子由天滿宮管理。事實上,定遠艦被拆下的部件,並不全在定遠館。記者瞭解到,香川縣慄島海員學校內(今慄島海洋紀念館),保存著定遠艦艦鐘。長崎縣佐世保市的日本海軍墓地,保存著定遠艦的305毫米穿甲彈和爆破彈。而在長崎的哥拉巴公園,定遠艦的舵機輪盤曾被做成咖啡桌,如今被收入庫房。
  正在維修中的定遠館,很多建材都換了新的,但仍然能看出它的一些構件是定遠艦的遺物。記者在房子的右側看到,底座木柱之間的連接欄桿,一半是圓的一半是扁的,原來是定遠艦上救生船的木槳。太宰府天滿宮總務統括長兼文化研究所主管味酒安則一一指點給記者看,定遠館廚房門頭上的氣窗,曾經是定遠艦上排水槽蓋板;房頂的檁條,是定遠艦的桅桿橫桁做的。
  “原來房子上定遠艦的零部件很多,房子不斷翻修,定遠艦的東西越來越少了。”味酒安則說,現在定遠館上的建材來自於定遠艦的不足十分之一,而最早的定遠館建材十之八九都來自於定遠艦。
  追尋遺證實為追尋不死的愛國之魂
  味酒安則說,在他看來這房子不是戰爭紀念館,而是一處文化設施,偶爾有人租這棟房子辦個展覽,搞個活動,早就沒有人住了。他印象中,多年來只有東京大學的一位建築學教授專門來尋訪過定遠館。接下來,將為其申報歷史文化遺產。
  忙於維修的政次先生是福岡人,天滿宮他從小就來這裡玩,但從來沒有註意過這棟房子,這次來維修看了大門邊的說明,才知道房子的來歷。
  “在福岡幾乎沒人知道這棟房子,大部分人也不太知道日清戰爭(甲午戰爭)是怎麼回事。”福岡縣新社會推進部國際交流局的中山哲志先生說,他接待的國際友人此前也沒人提出要來定遠館,天滿宮倒是經常來。
  定遠館在當地默默無聞了,但定遠艦以及北洋水師曾經的榮耀和屈辱,並沒有隨歲月流逝而灰飛煙滅。
  日本艦船模型學會理事秋山紅葉曾發表《定遠館始末記》一文,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定遠館里鬧鬼的事,稱“北洋水師官兵的冤魂,始終在這裡遊蕩”。秋山紅葉感慨:定遠艦陣亡的官兵就是倒在這些材料上的,他們都是和敵人死戰到最後的勇士,這樣善戰的定遠艦,有如此傳說,不很正常麽?
  而在中國,定遠艦更沒有被遺忘。
  甲午戰爭之後,仁人志士立誓要“雪甲午恥”。甲午戰後,清政府國力艱難,但毅然派出大批公費留學生,到歐美日本求學,踏上救亡圖存之路。
  日本明治大學的歷史教授高田幸男告訴記者,在1895年之前,幾乎沒有中國人到日本留學。1896年清朝派出了13人赴日留學,1905年在日留學生已增加到1萬人。“我們明治大學也專門開設了‘經緯學堂’,為中國留學生提供學歷教育。”很多留學生東渡日本為的是“師夷長技以制夷”,為的是中華民族的復興。
  無論在大阪、福岡還是長崎,新華報業全媒體記者一路尋訪到的,不光是流落在日本的甲午戰爭遺證,更是百餘年來國人為中華民族獨立、復興而不惜犧牲的不死靈魂。
  新華報業全媒體報道組
  文字 陳炳山 於英傑
  攝影 餘萍 視頻 丁峰
  (本文新華日報、揚子晚報、南京晨報、江南時報、中國江蘇網、新華報業網、揚子晚報網等同步推出。)  (原標題:纍纍彈孔,記錄120年前的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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